人工色素

顏色創作五十題 13.橘紅
出處：Noir+Allez

我一直非常不喜歡惹別人生氣，尤其是我喜歡的作者或是人。
但我一些無意識，不經大腦的行為卻常常惹人家生氣。
對不起，真得很對不起。


文內收

那沈澱了夕陽紅的午後，是令人微醺的美酒。

　　千冬歲想起夏碎也曾這麼握著他的手，走在橘紅道路上，一步、兩步，他們相視而笑，用那笑，為美好的午後乾杯。

　　可惜他已經很久不曾握著那手了，觸感還停留在記憶中，那有點大、柔軟而溫暖的手總握著他，帶他走過每個夏季和冬季。

　　但那畢竟也只是記憶中。十多年的分離劃傷了他的過去，將它割得七零八落，再也拾不回，讓他只能抱著碎片哭泣，哭完了再擦乾眼淚，邁開雙腿追上去。


　　＃


　　「哥。」短短地千冬歲喚著，紫金色眸子轉過來看著他，輕輕點了個頭後視線又回到書上。他們總是這樣一起度過寧靜悠閒的午後，只要千冬歲沒任務，就一定能在夏碎周圍找到他。

　　自從鬼族一戰後身體就一直處於虛弱狀態，直到最近才能在紫館住得久一點。為此，千冬歲很愧疚、同時也很憤怒，對於他不能顧好自己和讓夏碎替他承受傷痛這點，他感到自責；而對於夏碎什麼也不對他說，擅作主張當他的替身這點，他感到很不悅。

　　不是沒有為了這點吵過架，但最後妥協的總是他，只因為他說不過夏碎那句話。

　　「因為，那是我長久以來，唯一愛你的方式。」

　　有效止住了他們之間的爭吵和他所有反駁話語，在聽到的那瞬間，他什麼也說不出口，只能默默地吞回肚裡。因為夏碎說了，那是從以前到現在他唯一知道的愛他的方式。

　　「茶？」拿起壺千冬歲沖進上好春茶，他知道只要他泡好，夏碎一定會喝，可他還是習慣性會問一下，得到的答案總是微微一笑和領首。

　　茶泡開的香味迴繞在夏碎紫館的房中，替房間再度染上一層濃厚不散的茶香。所以每次許多人看到他時，總會笑說「聞到茶香就知道是你，夏碎。」

　　小心地千冬歲將滾燙熱茶倒入墨綠色的日式茶杯中，並且分成三杯。而夏碎之前收服的詛咒體黑蛇小妹妹，小亭，也抱著一盒點心一路蹦蹦跳跳地走來，臉上充滿了有食物能吃的興奮。

　　接過黑蛇小妹妹手上的點心盒，千冬歲首先查看製造日期；因為先前有一次漾漾送了盒餅，結果放到忘記，有次不經意被小亭給挖了出來，張大口就想吞下去。雖然不知道詛咒體會不會吃壞肚子，但他還是阻止小亭將那盒餅吃下去，用他從原世界帶回來的紅豆包子換。（因為當時小亭死也不肯將那盒餅交給他）

　　自此開始千冬歲就習慣先檢查小亭拿來的點心，尤其產地是原世界的點心。

　　「哥，給。」遞出手上墨綠色杯子，千冬歲望著坐在他身旁的夏碎。而後者則是放下手中書籍，用兩手接過杯子───而且是刻意的觸碰了他的手後才接過。

　　「！」迅速收回伸出的手，千冬歲悄紅了一張臉，「茶、茶要趁熱喝，哥。」不自在地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抬手拿起杯子用熱茶擋住自己的臉。

　　「呵呵。」夏碎輕輕笑了笑，舉杯品嚐著自家弟弟親手替自己泡的春茶。

　　安閒舒適的寧靜午後，或許偶爾參雜點壞心眼。


　　＃


　　大大的孩子牽著小小的孩子，一高一矮的身影踏過春草、夏海、秋葉與冬雪。嘻嘻哈哈的快樂笑聲被他們刻劃在春夏秋冬裡，一點一滴、一筆一劃。「我會保護你的，千冬歲。我會陪你走過每一個四季。」捏緊了手中的小手，大大的孩子笑著這麼對小小的孩子這麼說。

　　「嗯！哥哥要永遠跟歲在一起喔！打勾勾、不可以反悔！」小小的孩子伸出左手小指，大大的孩子開心笑著也伸出了右手小指。

　　「「打勾勾，說謊的人要吞下千根針。」」軟軟童音重疊，互相許下了年幼的誓言。


　　＃


　　放下手中厚重書籍，夏碎眨了眨略微乾澀的雙眼。轉頭，卻看見那個有著與自己相似容貌孩子用著不甚舒服的姿勢就這麼趴在桌上睡了去，連眼鏡也沒拿下。

　　身旁傳來一陣陣打呼嚕的聲音，小亭直接在桌子邊倒頭就睡，連毯子都忘了蓋。

　　這麼說，只剩自己還醒著？───夏碎笑著這麼想，起身從壁櫥裡拿出兩張薄毯子分別蓋在千冬歲與小亭身上，還順手替自家弟弟調整個舒服、不會壓迫到肌肉的位置。


　　＃


　　「歲，我們去看夕陽好不好？」牽起小小的手，大大的孩子不由分說地牽著小小的孩子朝夕陽紅的山坡去。在那兒，夕陽將他們四周染成一片橘紅，如火鳥最後燃燒般的燦爛耀眼。

　　「哥哥怎麼了？為什麼哭了呢？」小小的孩子輕撫著大大的孩子的臉頰，就算沾了滿手鹹濕仍繼續擦拭。「哥哥別哭，別、哭……」原本像個小大人般安慰著哥哥的孩子，說著說著，自己也流了滿面的淚。

　　「我不哭了，歲也不哭，好嗎？」大大的孩子一手擦去自己的淚，一手則抹去小小的孩子臉上的淚珠。

　　「嗯！歲不哭！歲沒有哭！」小小的孩子大叫著想證明自己沒哭，但紅通通的雙演出賣了他，告知所有人他哭過的事實。

　　「歲、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蹲下身緊緊抱著小小的孩子，大大的孩子再度哽咽，直直說著道歉話語。

　　隔天，大大的孩子消失了，只留下小小的孩子獨自哭泣。最後的記憶只剩下那，橘紅色的山坡和夕陽。


　　＃


　　而後，驚醒。

　　睜開眼，千冬歲發現自己躺在褟褟米上，身上不知何時蓋上了薄毯，連眼鏡也被人給取下了。用手撐起身子，他想起剛才的夢，那個好久好久好久以前的他們，和滿天的夕彩。

　　「醒了？」

　　「嗯。」

　　房中只剩小亭的輕微鼾聲和翻身時所造成的細微聲響。

　　不自在地低下頭，千冬歲摸索著桌面找回自己用來掩飾用的粗框黑眼鏡，打開鏡架戴回那與身旁人相似的面容上，遮住了墨色眸子。

　　「你夢見了對嗎？那天。」夏碎淡淡地說著，「看你睡著時緊皺著眉頭就知道了。」伸手輕撫著千冬歲相對來說較為白皙的臉頰，他語帶歉意。

　　用力搖了搖頭，千冬歲斂下眼簾，「那不是……哥的錯。」說著，肩膀卻微微顫抖，因為他從未遺忘過那天。

　　一如既往的早晨，每當他醒來時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找夏碎。等到他們吃飽飯後，夏碎就會教他很多事情和帶他去玩。但那天早上卻有些不一樣，無論他在大宅裡怎麼找也找不到那熟悉的紫色身影，他跑遍了所有房間和角落，可就是不見夏碎的人影。

　　後來，他才知道，他最親愛的哥哥離開了雪野家，從雪野夏碎變成了藥師寺夏碎。


　　一切全都是他的錯───全部，都是。


　　如果他沒有繼承雪野家的神諭能力，夏碎就不用離開雪野家了；如果沒有他，那麼夏碎的母親或許不會死。

　　如果沒有他────千冬歲從沒那麼希望過自己從未出生。

　　「夠了歲！夠了！」一把將沉浸在自我嫌惡中的千冬歲攬進懷裡緊緊抱住，夏碎低吼著，「別再想了，你沒有錯，歲！你沒有錯！」你沒有錯，所以不需要如此自責。

　　「嗚…嗚嗯……」房間裡迴盪著千冬歲的細小哭泣聲，手捉上夏碎的紫色浴衣，強忍著因為哭泣所發出的泣音，眼淚早已佈滿了精巧臉龐。

　　「屋簷下的雪花乖乖睡，睡過冬天到春天。………」輕柔地，夏碎擁著懷中人唱起他們倆所共同擁有的一首歌。

　　「春天之后開出粉雪，吹起的細雪花瓣飛過夏天。……」用著微微哽咽的聲音，千冬歲跟著唱起。

　　「「我牽著你的手走過沙灘草原，大大的太陽照著國小，漫天的星星告訴我們東南西北。……」」兩人的歌聲合在一起，柔柔地飄盪在房裡，也喚醒了迷濛間的小亭。

　　「主人常唱給小亭聽的歌。」夏碎常在睡前唱給她聽，所以她也知道這首歌。

　　小亭稚嫩的童音、千冬歲尚在發展中，屬於少年的聲音與夏碎低沉的嗓音融合在一起，讓這首歌充滿了溫柔愉悅的色彩。

　　夕陽從窗口斜照進房中，散落在他們的身上，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下午。而千冬歲在夏碎懷中再度沉沉睡去，胸口規律地緩緩起伏著。

　　「啊！歲歲在主人懷裡睡著了！」小亭見狀大叫著，「小亭也要！」說完便一把從背後抱住夏碎。

　　「噓───」舉起食指抵在嘴前，夏碎輕聲要小亭安靜點，別吵醒了懷中剛睡去的人兒。



　　那是個悠閒寧靜的午後，雖然懷中睡一個背上掛一個，夏碎仍感到無比的幸福。時間悄悄沖淡了一切不愉快過去，他祈禱未來這美麗的橘紅不再是千冬歲的夢魘，而是最美麗的回憶。



Fin-
全文2967字，後記143字。2009/7/25　8/6修槁
啊哈哈，這裡某灯，話說我終於寫完橘紅了啊！
其實寫到後來自己在幹嘛都不知道了，總覺得無法接到自己希望的結局。
所以只好換成這個結局，寧靜午後萬歲（被揍
然後最可惡的是，差33個字就三千了啊！！！但我不想這樣湊字數，所以就算了。
最近打算來寫寫看利漾，嗚啊，老實說這真是大挑戰（掩面
那麼我們下篇見～